光阴荏苒,岁月如梭,随着时间的推移,很多事情都淡忘了,然而插队时的几件趣事,至今记忆犹新,仿佛就发生在昨天。
西红柿炒鸡蛋
西红柿炒鸡蛋是一道很普通的家常菜,几乎每个人都会做。它不仅营养丰富,而且味道鲜美、酸香适口,操作起来又非常方便快捷,不论是吃米饭、拌面条还是就馒头、都很好吃。南方人做这道菜时,会放上一点白糖。北方人喜欢放两个青尖椒。可就是这样一道简单的菜,我第一次做却做砸了,这件事后来成为插友们的笑谈。
那是1970年初夏的时候,我们同住一室的4个人中,李秀云调到山西插队去了,雅玲回北京探望生病的奶奶,只剩我和王琳两个人。王琳不幸被蝎子蜇了一下,腿上有些红肿。而我也感冒了好几天,刚刚好了一点。看着昏昏欲睡的王琳,我想到平时都是她照顾我,因此想给王琳做点好吃的。我到老乡家里买了几颗鸡蛋和西红柿,回到窑里,我蒸好了小米饭,看着漂亮的西红柿和鸡蛋,我却无从下手。因为以前在家的时候,我从来没有做过饭,插队以后才学会做一些简单的陕北饭。我有心问问王琳怎么做,可看她睡得正香,又不忍叫醒她。也罢,不就是西红柿炒鸡蛋吗?我应该没问题。
我按照自己的想法,把西红柿洗干净切成小块,锅里倒上油,放了一点葱花,再把西红柿倒进去,用铲子翻炒几下,窑里立刻弥漫着葱花和西红柿的香气。
这下应该放鸡蛋了!我拿了一个碗,打了几颗鸡蛋,放了一点盐,用筷子搅拌均匀,倒在锅里的西红柿上,拿铲子快速翻炒起来。炒好以后,我喊王琳起来吃饭。王琳看了看碗里的菜,打趣地说:“承芳,你这是西红柿炒鸡蛋吗?我怎么看着只是红红黄黄的一堆糊糊。”看到我尴尬的样子,王琳尝了一口,又笑着说:“不过味道还行,挺好吃的。”
吃饭的时候,王琳告诉我:“西红柿炒鸡蛋应该先把鸡蛋炒好盛出来,再炒西红柿。炒得差不多时,再把炒好的鸡蛋放进去吸收一下西红柿的汤汁,为的是西红柿和鸡蛋的味道互相融合,炒出来才好吃。”随后,王琳又不忘嘱咐我“:炒鸡蛋的时候,要等鸡蛋定一下型,才能翻炒。”
杀鸡
天天吃着攉菜饭和糠窝窝,我们几个人都特别想吃点好吃的,思虑再三,决定买一只鸡解解馋。
于是到盼盼家里去买鸡。盼盼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,长得很漂亮,我们之间的关系很好,经常在一起玩儿。得知我们要买鸡,盼盼奶奶指着院里的十几只鸡说:“一块钱一只,你们随便捉。”考虑到母鸡还要下蛋,我们捉了一只漂亮的大公鸡。
听说我们要杀鸡,房东高大娘家的几个娃娃都来看热闹。三羔、牛儿、场儿还有几个小碎娃围了一圈。可是我们几个人都没有杀过鸡,不知道如何下手。高书记家的儿子随宝,当时也就是八九岁,自告奋勇地对我们说:“我来杀鸡吧!”
“一个小孩子能行吗?”我们都有些怀疑。只见随宝把鸡的两个翅膀往后面一挟,鸡脖子朝背上一弯,夹在翅膀中间,威风凛凛的大公鸡立马动弹不了了。随宝左手按住鸡,右手拿刀在鸡脖子上一剌,鲜血立马汩汩流了出来。不一会儿,鸡就一动不动了。我和雅玲端过来一盆热水,把鸡放到盆中,用热水一浇。王琳迅速拔干净鸡身上的毛,他俩动作干脆利落,一气呵成,我们都看呆了。
王琳手里提着鸡爪子说:“这下点火,把鸡身上的绒毛燎一下就好了。”牛儿抓了一把干蒿草过来点着火,王琳提着鸡在火上燎着。
“哎呀,妈呀!”忽然听见王琳大叫一声,只见那只死了的公鸡竟然从王琳手里挣脱出来,光秃秃的、耷拉着脑袋的大公鸡一蹦一跳地跑了好几步,才又重新倒在地上。我们几个都远远地看着,都不敢过去。牛儿跑过去拿起鸡,给我们送过来说:“没事,鸡已经没气了。”没想到脖子都断了的鸡,生命力是这么顽强。
我和兰姐学做鞋
下地劳动的时候,乡亲们都穿着自己做的布鞋,上山下坡不打滑,又结实透气。我们知青穿的一般都是塑料底的布鞋或者是高腰的球鞋,瞧着洋气好看,但是鞋子好不好穿只有脚知道。队里的女孩们做梦都想要一双买来的鞋子,只有我们知道塑料底布鞋上山下坡一走一滑,根本不适合干活穿。虽然球鞋爬山还可以,但是热天很捂脚,有时候鞋里进去土了,穿脱还得系鞋带,很不方便。
于是,我和张雅玲决定和老乡们学习做布鞋。做布鞋先要打袼褙。小时候曾见母亲给我们做过布鞋,因此打袼褙难不住我。我和雅玲找了些旧衣服,剪成一块块的布头,用白面和玉米面混在一起打好了糨糊。又准备了一块木板,把碎布一块块拼接着粘在木板上,一层一层地粘了五六层,然后放到通风处晾干。干透了以后,从木板上揭下来,一大块袼褙就打好了。
我们又到蟠龙集上买了几尺黑条绒和白布。由于不会搓麻绳,又买了些纳鞋底的小线绳。准备工作做好了,我们就去庙沟的团支部书记李桂兰家里,向她学习做布鞋的方法。兰姐热心地为我们找出合适的鞋样子,并且详细给我们讲解做布鞋的步骤。
回到窑里,我和雅玲按照兰姐说的方法,把鞋底和鞋面的样子铺在袼褙上,用笔画好线,拿剪刀剪好,一只鞋底用四五层袼褙,鞋面用一层就可以了。本来,鞋底每层袼褙的边上应该用白布带缝上一圈,可是这个技术含量太高了,我们没办法做到。可又想自己独立做一双鞋。于是听兰姐的建议,决定做一双毛边鞋。
那段时间,每天晚上吃过晚饭,我俩就开始纳鞋底子。我们在炕中间放上雅玲的大木箱子,箱子上放了一盏小煤油灯,我俩分坐在两边,一边聊天,一边纳鞋底。雅玲从家里带来一把锥子,我们两个人轮换着用。看村里婆姨纳鞋底时很轻松,可轮到我们动手的时候,却不是那么回事。针脚之间忽大忽小,总也排不整齐,用了很大力气,线绳也勒不紧。没办法,只能自我安慰道:“就这样吧!反正穿在脚底下,谁也看不见。”
时间一点点地过去,雅玲一抬头,看着我笑了。“承芳,看你的鼻子里都是黑的。”这是由于我们为了省钱而舍不得用带玻璃罩子的煤油灯,就点了一个小油壶。虽然节省了煤油,但是灯光很暗,而且烟很大。因此我们二人都成了黑鼻孔,眼睛也熏得睁不开。经过几个夜晚的奋战,总算把一双鞋底纳好了。
我们又到兰姐家学习做鞋帮。做鞋帮虽然没有纳鞋底的工作量大,但是技术要求高。首先在剪好的鞋帮的一面粘上白布,一面粘上条绒布,再用白布带沿着整个鞋帮包一圈边。费了很大功夫,虽然看上去不是很平整,但总算是包好了。这下就剩下最后一道工序——把鞋帮和鞋底绱在一起。为了方便一点,兰姐给我们出了个好主意,那就是把鞋帮在鞋底上下左右固定四个点,这样绱鞋的时候就不容易跑偏。费了九牛二虎之力,我和雅玲终于成功地为自己做好了一双布鞋。
看着我们第一次亲手做的布鞋,虽然不是很好看,可心里还是美滋滋的。穿在脚上,感觉很舒服。这双布鞋,我穿了好几年。直到1971年我到延安大修厂工作的时候,还穿着这双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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