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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生活纪事】 精彩的打树花

刘云燕

河北蔚县的打树花，赫赫有名。

为了一睹打树花的美丽，我们在那年春节，寻访打树花。来到暖泉古镇，先欣赏了旷世独立的古堡。在夕阳下，古堡宁静，仿佛亘古不变。天暗下来，气温也骤降。空气里都似乎涌动着一股热情，仿佛人们都激动地等待着，要有精彩的事情发生。在古镇里，有人开始熬制铁水，只见远远的有大炉子火光熊熊。人们知道，今晚要有打树花了！于是，人们聚集在树花广场，等待着打树花大幕的开始。

天寒地冻，广场上的座位根本坐不住。人们哈着手，跺着脚，期待着打树花表演的开始。终于有几个虎背熊腰的汉子走上台来，背景是一处高高的城墙。汉子还未开始，人们就开始沸腾。打树花的汉子身材魁梧，身着穿着古老的老羊皮袄，毛面却朝外翻着，露出白花花的毛儿。头上戴一顶翻沿的帽子，腰上扎一个粗粗的绳子，把肥大的羊皮袄紧紧地系住。鞋子也极有趣，带着布帘，走起路来极为笨重。他仿佛像是从远古走来的将士，虎虎生风，如从《水浒》小说中走出来的好汉。

打树花的汉子先亮了个相，而后介绍说，打树花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了。古时候，人们过年都要放焰火，可是这一户铁匠没钱买烟花，就发现铁水也可以出现美丽的铁花，这项技艺就流传下来。而打树花使用的勺子是柳木的，天性避火。

他介绍完，壮汉身旁又出现两名大汉。他们很吃力地抬着一大桶铁水上来。我猜想那桶铁水一定特别沉，两个人需要极努力，才能抬动。高温的铁水里竟然放着十几个长柄勺子。接着，精彩的打树花就要开始了！

也许只是那一刹那，壮汉用极快的速度从铁桶里舀出一勺铁水，然后用力地抡臂，明亮的铁水高高地被抛起，泼洒在城墙上。铁水瞬间飞溅起来，出现了极绚烂的光彩。仿佛是“千朵万朵梨花开”、又仿佛是“微雨过，小荷翻，榴花开欲然”。每一次，都有不同的美。每一次又有不同的光亮和颜色。打树光映亮了夜空。那斑斓的色彩，高高的烟火，比真的烟花还美。人们目不转睛地看着，仿佛被惊艳到了，忘记了寒冷，忘记了鼓掌，只定定地看着。当树花熄灭，人们才回过神来，一起大声喝彩，使劲地欢呼。

人们的欢叫声还没结束，壮汉早已又抡起第二次铁水，铁水这次打得更高，仿佛高于城墙，在城墙上方出现一株枝繁叶茂的大树，而那些金的花，红色的花，黄色的花就纷纷开放，飘洒着，飞舞着，五彩缤纷。树花打得越来越高，越来越美。仿佛天地间，只有铁花在飞舞，承载着人们无穷的祝福和期盼。

后来读冯骥才先生写的《打树花》，说到打树花之前的仪式：“一张小八仙桌摆在炉前，桌上放粗陶小碗，内盛粗沙，插上三炷香。还有几大碟，三个馍馍三碗菜，好汉们上来点香，烧黄纸，按年岁长幼排列趴下磕头……在民间，举行风俗，绝非玩玩乐乐，皆以虔诚的心为之待之。”

智慧在民间，人们用最简朴的工具，创造着生活，也创造着美和希望……